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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谢氏问起这事儿,白氏便点了点头:“惠娘来信了。”白氏的女儿名叫傅仪琴,小字惠娘,白氏这会儿提到女儿的名字,脸上的笑意便显出几分真切:“她嫁给治平不久,便随他远赴江洲,如今我跟她之间也是十几年没再见过了。”白氏说到这儿,不由捏了帕子压了压眼角:“以往只是接到过几封家书,如今总算是要回来了。”
白氏话音一落,沈氏便迫不及待的道:“儿媳以前嫁进来时,倒正巧是惠娘刚出嫁的时候,也跟母亲一般许久未见她,想得很。如今好在姑爷任满被调回洛阳,只要在京中能任职,往后便能长长久久的与母亲相处一道,不必再分离两地了。”
沈氏一说完,白氏就正色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阿沅来得正好,”白氏冲傅明华招了招手,傅明华站了过去,白氏将她搂进了怀中一把抱住了,亲热的道:“治平好不容易回来,一时间也没有地方居住,暂时会在侯府之中住上几天,你看着安排一下吧。”白氏话音一落,被她搂在怀中的傅明华眼皮就垂了下来,挡住了眼中的冷漠之色。
以往白氏因为对谢氏这个儿媳并不太满意的缘故,连带着对于她这个嫡长孙女也并不如何喜欢,今日恐怕只让谢氏帮忙安排姑母傅氏的住处只是前招,应该还有后招才是,否则不可能白氏会明知谢氏身体不佳,如今在侯府之中又并非当家作主,还让她来办这事儿。
想到梦中的‘她’因为姑母的归来,不知为何白氏对母亲谢氏晚加看不顺眼,导致半年之后谢氏上吊自杀。谢家因为谢氏之死,对傅家恨之入骨,傅家名声大败,甚至当今皇帝天丰帝此后因为傅其弦德行有亏,御史上奏之后,借机将傅家原本世袭罔替的皇恩改为世袭五代。
傅家经此一事,不止名声败坏,更遭皇帝贬斥,成为京中笑柄,祖上打下的富贵如今也葬送,大受打击之下,傅其弦自然没讨到好,可同时傅家对谢氏也恨之入骨,连带着对于‘傅明华’也并不如何喜欢,身为长乐侯府嫡长女,尤其是在三年之后傅其弦重新续弦,‘傅明华’在侯府之中地位便更显得尴尬。
没有母亲为她谋划,谢氏对于傅家又心怀怨恨,对她不闻不顾。没有母亲撑腰,没有外祖父的势力,‘傅明华’熬到成年,最后却匆匆出嫁。
第四章 要求
傅明华心中想着事儿,而此时的谢氏一双秀气的眉微微颦了颦,她怎么听不出来白氏这话中的意思,傅仪琴当初嫁给郑南侯府的嫡次子丁治平,这丁治平也是个有出息的,因为是嫡次子,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傅仪琴嫁他时可是低嫁,可他不靠荫封,自己考了个功名,谋了个六品通判,领了傅仪琴前往江洲任职了,算算都已经十几年没挪过位置了,如今好不容易能任满回来,恐怕还是因为丁治平四处使了方儿递了消息的原因。
白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女儿,自然心中想念得紧,如今一听到女儿回来,又是要与自己住到一处,心中欢喜的同时,必是要为她谋划。郑南侯府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在京中几乎没什么关系,而一向扎根于晋州郑南城,当初傅氏嫁给丁治平时,可以说是下嫁。郑南侯府在京中虽然也有宅子,但傅明华与谢氏心里都清楚,傅仪琴非要带着全家老小回到傅家居住,无非是想借长乐侯府的势力,想为丈夫谋个好官职,或者说是为她的儿女找个好前程而已。
若说旁的事儿谢氏说不得今儿心情好便应下了,但白氏那模样明显是维护女儿的,恐怕不止是要让她帮着安排住处那么简单,若是她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说不得白氏会再提出其他的要求来,到时吃力不讨好。而且白氏将她的女儿当成掌心宝,谢氏当初嫁到傅家时,傅氏已经出嫁了,她没有跟那个姑奶奶相处过,对她为人也并不了解,因此顿了顿便微笑着开口:“本该为母亲分忧解劳。”谢氏这话一说出口,白氏就知道她恐怕有后话要说了,当下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还没开口,谢氏接着又道:“只是儿媳这身体不争气,到时恐怕安排得并不周到。倒是大嫂老成持重,办事又有经验,不如就将此事交给大嫂,必定会为母亲办得妥妥当当的。”
沈氏没有料到谢氏竟然会有将差事儿推给自己的时候,不由既是有些吃惊,又是有些跃跃欲试。她已经许久没有掌过权,尝过办事的滋味儿了,自从傅其孟死后,她便开始守起了寡,如同被傅家放逐了一般,别说重要的大事儿不会知会她一声,许多下人也对她并不那么看重。她堂堂昔日的世子夫人,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就罢了,她还有女儿,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争气,连带着女儿日子也不好过了。
傅明霞只比傅明华小两月,眼见翻过年虚岁就已经九岁了,可以开始准备相看亲事,傅明霞不是嫡长女,又没有爹,还跟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娘,往后真正的好亲事哪儿会落到她的头上?自己平日虽然讨好白色,但白色对她并没几分好脸色,倒不如借此机会,将事情替白氏办得妥妥贴贴,她必定会心情舒畅,往后自己母女二人说不定日子会更好过些。
沈氏想到当初自己身为世子夫人时的风光,如今想起来还不由有些迷醉,因此明知这趟差事恐怕并不那么好办,但心里依旧是有些期望,转头便勉强忍了欣喜,看着白氏道:“母亲,既然二弟妹撑不住,不如让儿媳替母亲分忧也成。”
刚刚谢氏一说,沈氏便主动开始求了,白氏心里暗骂沈氏多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自己的女儿要回来,自然要该谢氏安排,那才风光,最重要的是,她要借的是谢家以及谢氏的力量为丁治平在洛阳谋个前程的,沈家如今还得依靠侯府,沈氏又守寡多年,哪儿出得了什么力?沈氏这个没眼力见儿的,也实在惹人心烦。白氏心中不快,便淡淡回绝了沈氏的话:“这事儿哪里用得着你,你自个儿好好回去念经颂佛,也好替你夫君积福!”
沈氏脸上原本带了些笑意与光彩的神色顿时便黯淡了下去,心里变得忿忿了起来。一天到晚的抄经书念佛,这得念到什么时候?傅其孟死了好几年了,要是能投胎,早该去了,她念了还有什么用?更何况傅其孟那样寻花问柳的,他本来就该死!沈氏气得胸口儿不住起伏,表面却不敢多说什么,恨恨的应了声是,咬紧了牙根儿,气得肝疼,瞪了谢氏一眼,心里将这笔账给又记下了。
谢氏自然也看到了沈氏的目光,但她却并不以为意。别说傅其孟已经死了,便是他没死,沈氏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只纸老虎,更何况如今她不是世子夫人,便如同去了爪牙一般,更不足为惧,任她再是记恨,也不过是一笔添一笔而已,气死沈氏自个儿,对她却丝毫无损。
这就是娶了一个高门儿媳的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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