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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墙轰然炸裂的瞬间,百里红樱如遭雷击。细碎冰晶在暮色中纷飞如霰,映得她苍白的脸泛着冷光。直到熊烈粗糙的手掌轻轻搭上她颤抖的肩头,少女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退到了三丈开外。
“你当真没有学过功夫?”百里红樱突然旋身逼近,袖中暗藏的淬毒短刃抵住对方喉间。她杏眼圆睁,审视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粗布麻衣沾满尘灰,面容憨厚中带着几分懵懂,可方才徒手击碎千年玄冰的霸道劲力,分明是她生平仅见。
熊烈挠了挠头,憨笑时露出两颗虎牙:“这句话,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我想不起来,感觉是好久好久之前,在某个地方某人对我说过,不记得了!”他忽然神情恍惚,目光穿过百里红樱肩头,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的画面,“像是有个姑娘,在某处街道,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话音未落,他猛地捂住脑袋,痛苦地蹲下身子,太阳穴青筋暴起。
百里红樱的短刃不自觉地垂落。她曾在杀手谷秘卷中见过类似症状——那是被抹去记忆的武者才会有的后遗症。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她突然想起大师伯的警告:“若在江湖遇见力能碎山、气不喘竭之人,切记绕道而行。那些都是炼道淬体的怪物,连呼吸都带着噬人的戾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炼体士。”百里红樱倒退半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玄冰残片。这道冰墙的天险,连她用本命真气催动的功夫都无法撼动分毫,而眼前人仅凭一双肉拳,竟生生打出了蛛网般的裂纹。更可怕的是,方才密集如雨的拳影中,她分明看到有血色符文若隐若现,那根本不是凡俗武学该有的气象。
熊烈剑眉微蹙,喉间溢出疑惑:“炼体士?这说法倒是头一回听闻。”话语裹挟着粗粝的风沙质感,洞中冰花飞舞。
百里红樱一身红衣在玄冰洞中如入世仙子,一语道:“世人皆知武者修气脉、练招式,却不知另有一脉,自娘胎便得天独眷。他们摒弃周天运转,不习分毫招式,唯以天地灵气淬体,以日月精华锻骨。”
少女站起身时,广袖间暗绣的红中掺杂着金线云纹流转微光:“从皮肉到肌理,从筋骨到脏腑,他们将全身三百六十处要害逐一打磨。待大成之时,掌心可碎玄铁,肉身堪破金丹,即便天雷轰顶,也不过如清风拂面。”说到此处,她忽而抬眸凝视熊烈,“你虽不通武学,却能徒手开玄冰墙壁,倒与传闻中的先天炼体者颇为相似。”
熊烈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血色迷雾里的三颗紫鳞心髓果、悬崖边呼啸的罡风和那条缸口粗细的白色的蟒蛇、还有那道刻满神秘纹路的青铜古棺。可每当他试图抓住这些记忆碎片,便如握沙在手,越是用力,消逝得越快。
冷汗浸透粗布短打的瞬间,熊烈猛地捶打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当最后一丝记忆化作星芒消散,他忽然释怀地笑了。
“既想不起从前,便索性重活一回。”熊烈掌心燃起赤色火焰,将方才撕碎的记忆残片付之一炬,“从今日起,我这副肉身,就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
百里红樱望着傻大个周身若隐若现的金色气芒,忽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秘辛:真正的先天炼体者,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混沌初开的力量,他们的骨骼是天生的道纹,血脉里流淌着太古凶兽的精魄,若能将这副躯体锤炼圆满,便能重塑天地法则...
“阿公,你改主意了。”三寸长的小白蛇盘在冰屑案头,蛇瞳流转着琥珀色光晕,吐出的女童声清越空灵。它盯着对面银发垂地的老者,见对方只是望着洞外皑皑雪山出神,迟迟未下达指令。
老者枯瘦如柴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酒葫芦,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古寺里生锈的铜钟:“一个人族,能徒手轰开我布下的千年玄冰壁障,这意味着什么?”他并未理会小白蛇的问话,浑浊的眼珠泛起奇异的幽光。
“聋子说点燃的炮仗无声,瞎子说摇曳的烛火无光,哑巴却急得直比划——那火光与声响,分明震得地动山响!”老者突然癫狂大笑,白发随着笑声簌簌颤动,“可疯子只是抚掌而笑,道‘你们都困在表象里了’!哈哈哈!表象呀”
笑声戛然而止,老者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喉结剧烈滚动:“我苦修千年,竟不如那初入尘世的小白。人家七次人间历练,倒比我这老骨头看得通透!”说罢又是一阵长笑,笑声惊起洞外栖息的雪鸮,扑棱棱掠过结满冰棱的洞口。
“阿公?阿公!”小白蛇急得在案上扭动,鳞片折射出细碎的银光,却只换来老者怅然若失的背影。洞深处风雪呼啸,将老人的呢喃吹散在寒魄星辰台上茫茫雪原:“...是时候了...”
老人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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