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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如利刃般刮过脸颊,卷起我凌乱的发丝,我颤抖着攥紧怀中白猫阿霜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脚下,万丈深渊云雾翻涌,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将我们吞噬。阿霜垂着四肢,没有挣扎,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两汪化不开的浓稠蜜糖。
“你害死了我!”我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着我的心脏,那个可怕的夜晚又一次在脑海中重现:我熟睡时,阿霜突然发狂,跳上我的胸口,利爪狠狠地抓向我的咽喉。我拼命挣扎,可它小小的身躯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将我死死压制住,直到黑暗彻底将我淹没。重生回到三个月前,我假意温柔地照顾它,只为等待这一刻,带它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山谷,实施我的复仇计划。
阿霜突然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我手背上被它挣扎划出的血痕。这个动作让我浑身一震,恍惚间,初次相遇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街道上积水成河,我在一处废弃的纸箱旁发现了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小奶猫。我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将它裹在怀里,用体温为它焐热。而它,也是这样用柔软的舌头,一下又一下,感激地舔着我的手指。
“去死吧!”我咬着牙,猛地将阿霜向前甩去。它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就在它即将坠入深渊的瞬间,一段陌生而清晰的记忆如闪电般劈开我的脑海:上一世,我因长期加班过度,深夜突发心梗,昏迷在床上。阿霜焦急地在我胸口来回跑动,试图唤醒我,它疯狂地抓挠我的脖颈,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寻求帮助!急救人员后来曾说,如果再晚几分钟,我就彻底没救了。
“不——!”我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几乎是本能地扑向悬崖边。下坠的阿霜听到我的声音,竟奇迹般地调转身体,奋力伸出利爪,死死扒住崖边凸起的岩石。我颤抖着探出身子,双手紧紧抓住它沾满泥土的前爪,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拽回怀中。阿霜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满是擦伤,但它却立刻用脑袋蹭着我的脸,喉咙里发出委屈又亲昵的呜咽声。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阿霜凌乱的毛发上。我紧紧地将它搂在怀里,感受着它温热的身体和有力的心跳,这一刻,所有的误解与仇恨都烟消云散。原来,最深的误解往往藏在最汹涌的恨意里;而最笨拙的爱,却总是在生死边缘才显露出真相。山风依旧呼啸,但此刻,我怀中的温度,足以融化所有的偏见与隔阂。
下山的路上,我把阿霜牢牢地护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它的小爪子还在微微发抖,脑袋却固执地往我颈窝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我还在它身边。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深一浅地印在蜿蜒的山路上,宛如一幅被泪水与爱意晕染过的绝美画卷。
回到家,我小心翼翼地将阿霜放在软垫上,仔细检查它身上的伤口。那些被岩石磨破的地方触目惊心,我心疼得眼眶再次泛红。我拿来医药箱,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着它的伤口,每擦一下,都害怕弄疼它。而阿霜却异常安静,只是时不时用鼻尖蹭蹭我的手腕,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仿佛在安慰我。这一刻,愧疚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原来在我满心仇恨、对它百般折磨的时候,它从未有过一丝埋怨,始终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
自那以后,我开始重新审视与阿霜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清晨,床头摆放的毛线球,是它想和我玩耍的小心思;半夜,它趴在我胸口的重量,是在确认我是否安好;就连曾经被我视为捣乱的打翻花盆,也不过是它为了抓住那只吓到我的蟑螂而留下的“案发现场”。曾经那些被我曲解的行为,在真相浮出水面后,都化作了最温暖、最动人的回忆。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我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黑暗中,阿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适,焦急的叫声立刻刺破寂静。它迅速跳上床,用脑袋急促地蹭着我的脸,又用爪子轻轻拍打我的胸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急切。这次,我没有恐惧和抗拒,而是伸手将它搂进怀里,在它的提醒下,强撑着起身吃下急救药。我靠在床头,看着守在床边一夜未眠的阿霜,心中满是感动与庆幸。原来,我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救赎。
如今,每当阳光洒进窗台,阿霜总会慵懒地躺在飘窗上,尾巴随着窗外的鸟鸣轻轻摆动。而我,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书或工作,时不时伸手摸摸它柔软的肚皮。它会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那些曾经的误解、仇恨与痛苦,都化作了岁月里细碎的尘埃,飘散在时光的长河中。唯有这份跨越生死、历经磨难的羁绊,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清晰、明亮,温暖着我们未来的每一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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