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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约会（第2页）

她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人行道地砖的缝隙里几片蜷曲的黄叶上。下午体育馆那一刻的惊愕、周围无数目光的灼烧感、以及一路走来的微妙沉默，让她的脸颊似乎一直保持着某种淡淡的余温。她双手有些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只能交握在身前，轻轻攥着自己针织衫的下摆。

“就这里吧。”

洛辰星温和的声音打破了一路的安静。他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身旁的一栋掩映在梧桐树后的独栋小楼。楼体由暖色的石材和原木构成，简洁而富有设计感，柔和的灯光从大片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内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口精心打理的小庭院。没有夸张的招牌，只在入口处嵌着一块古朴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优雅的花体字母“S”。

是一家需要预约、氛围极为私密的法式小馆。这地方紫卿月听说过，是云城一些低调的饕客喜欢光顾的地方，位置不多，主打当季食材和主厨私人订制套餐。

洛辰星很自然地走到门边，为她推开厚重的木门，侧身让开通道。动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绅士感。

室内光线雅致温暖。空气里漂浮着高级葡萄酒、烤面包、奶油蘑菇汤混合的温暖浓郁香气，还有若有似无的鲜花芬芳。背景是舒缓悠扬的古典吉他曲。侍者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悄无声息地引着他们穿过几张点着烛光的餐桌。用餐的客人并不多，交谈声压得极低，目光投向门口方向时也带着一种礼貌的克制和探究，但那份聚焦感依然让紫卿月下意识地想低头。

最终，他们被引到靠里面一个角落的位置。这里非常安静，透过一面小小的落地窗能看到庭院深处被灯光照亮的竹影，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形成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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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礼貌地拉开椅子。紫卿月轻声道谢，坐了下来。椅垫很舒服。对面，洛辰星在她落座后才从容坐下。侍者递上两本厚重的皮质菜单，又为他们各倒了一杯柠檬温水，随后便悄然退开，保持了令人舒适的距离。

这短暂的独处时刻，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混合着局促和期待的安静中。

柔和的烛光在洛辰星深邃的眉骨和鼻梁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轮廓分明的俊朗在这暖光下少了几分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沉静的柔和。他没有立刻打开菜单，目光落在对面。

紫卿月双手握着温热的柠檬水杯，指腹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她终于抬起眼帘，第一次在如此近的、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与他对视。体育馆里那种喧嚣背景下的短暂交汇和此刻的宁静审视，感受截然不同。

烛光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跃，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栖息在花瓣上的蝶。那层习惯性覆盖在表面的清冷似乎被这温暖的光线溶解了少许，露出底下一点点真实的、因突然赴约而尚未完全平复的涟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没有了眼镜的阻挡，那双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清澈。

洛辰星看着她的眼睛，也静静地看着她微微泛着淡粉色的脸颊。

半晌，他唇边浮现出一丝极浅、却真实的笑意。那笑意很淡，如同春日湖面初融时漾开的微澜，消融了他身上最后那点距离感。

“下午……谢谢你能来。”他的声音比在体育馆时低沉和缓了许多，带着晚风般的舒适磁性，打破了那份沉默，“还有那杯奶茶，味道还好吗？”

他的开场白很平常，如同朋友间最普通的寒暄，却精准地指向了两人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连接点——那杯他送的“青玉冷萃”。

紫卿月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看到了她桌上有那杯奶茶？还是……早已确定？“挺好，是我喜欢的味道。”她轻声回答，声音带着点微沙的质感，却依旧如珠落玉盘般清晰悦耳，“也谢谢你……把本子送回来。”

“不客气。”洛辰星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放在桌边包里的速写本位置，随即坦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了。画得很好。”他重复了便签上的话，语气却比写在纸上时更加温和肯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捕捉瞬间的能力很强。”

这第二次当面被夸赞自己的画技，而且是如此专注和真诚的肯定，让紫卿月的心尖仿佛又被那无形的羽毛轻轻搔了一下。脸颊刚退下去的热度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她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视线，低头翻开那本厚重的菜单，纤长白皙的指尖划过纸张边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