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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端正坐着,但早年的多处旧伤都依然钻骨拉扯般的绵痛。
女帝抄起榻几上的错金黄铜手炉,掷向裴玄素的面门,她恨道:“一个叛臣细作子孙,也配?!”
“还敢来求朕给你机会——”
她厉声!
错金黄铜手炉重重砸在裴玄素额角,炭芯暗扣被掷飞凸起,重重划在鬓角,登时血流如注,鲜红淌了裴玄素半边脸。
披发艳丽如妖,自持君子如熙如神明,此刻半脸鲜血半脸玉白,烛光如炬,狼狈岿然,犹如一只浸入阿鼻地狱的新鬼。
裴玄素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香炉一击,他深深叩首,倏地起身,嘴角铁腥一片整个口腔,他斩钉截铁:“请陛下信裴家,卑下绝对未曾背叛陛下,哪怕一丝一毫,时至今日。”
“年初时,正月封印,卑下乘舟顺水而下归家,还和父亲一同布置检阅和预备接驾事宜。”
“二月中旬,于沛州接父亲来信,吾父战战兢兢,唯恐有所疏漏。”
“那信沛州刺史府书房大案下第二抽屉中。”
裴玄素深深叩首,如孤兽悲鸣:“这一切,都是宣平伯府欺骗利用我的父亲,请陛下明察——”
嘶哑的暗声,从喉间而出,却有一种泣血般的呐喊感觉,裴玄素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他死死咬着牙关:“请陛下相信,卑下对他们的痛恨,不亚于陛下!!”
这里的他们,接续宣平伯府而言,却何尝不是指整个两仪宫一派。
裴玄素僭越了,他吐出心声,豁出去一切,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哪怕此次过后,弃如敝履!”
一语毕,再未听见言语。
女帝高居龙榻,垂眸冷冷盯视俯首不动的裴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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