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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活人“扑通”一声从树上掉下来……杨顺妞就这么给抓住了。
卜翼送货上门,却没弄到一个铜板的报酬。梳着高髻抹了桃花状的鸨儿翻着白眼不认账:这丫头可是我手下抓回来的。你不是一点力气都没出么!你说是你带过来的?不记得了……证据呢?能拿出来证据再说!
卜翼望着一对手提齐眉棍的打手兄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苦着脸认了:“我记错了。我这就走。”
艳花楼的掌柜大获全胜,心满意足。扭着纤腰儿就进去了。剩下来,就是内部说服工作了。
…………
这位掌柜,花名唤作沈玉楼的,年轻时也曾风光过一阵子。只可惜,自从京里的上一任皇帝,宣布了“官员不准嫖妓”这条禁令后,青楼姐妹的日子就眼看着难过起来。别的不说,就说行业魁首,那京城里的八大处儿,一半以上,都变作了相公堂子。传统青楼的生意,那叫一个凋零。也就剩下点不当官的富户来光顾了。
在大家纷纷找门路从良,一片“求包养”的浪潮里,沈玉楼用了大半积蓄,跑到镇子边缘的地方弄了个二层楼,自己当起鸨儿来。虽说没将自己饿死,可是生意也比较寡淡。
沈玉楼心想:这是咱手下没有相貌出众的好姑娘的缘故。遇到了出色的苗子,誓得调,教一个出来!连那相公堂子的生意一起抢了——看看,她还惦记着这仇呢。
这天抓回个杨顺妞,沈玉楼上下一打量,笑了。这可不是老天赐给我的好苗子么?这样的底子,好生培养,长大了,就是一株活灵灵的摇钱树呀!
又有点黯然。如果赶上了好时代,只怕培养成什么李香君柳如是之类的全国知名花魁,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也只能拼个省地区顶尖了。见鬼的相公堂子!见鬼的鞑子皇帝!
沈玉楼想了一回,虽有不满,可是一打量杨顺妞,也就和颜悦色了。她此时坐在屋子里的上手,下面立了四个茶壶——这不是物件,是对于青楼里男性雇员的一种蔑视称呼,当了面嫖客们称呼做“长随”“侍卫”的,背了人除了叫“茶壶”,也有叫“龟爪”“龟奴”的。
杨顺妞被人捆成个小粽子,就扔在下面。眼睛还咕嘟咕嘟转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打量地形准备逃跑。
沈玉楼阅人无数,一眼看出来她打得是什么主意,心里却反倒又高兴了几分。为什么呢?青楼里培养姑娘,琴棋书画,都是能学的。诗词歌赋,都是能教的。只有“气度”这一项,那是天生的。想做花魁的,决不是只有脸长得好看,会伺候人,就够了的。那得独特。能让你从水面上一溜儿花船,几百个行业人员里,一眼看出来的感觉。多少年后,也有人叫做“人格魅力”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杨顺妞在被抓回花楼的状况下,不是像平常人一样,吓哭了,或者认命。而是还想着逃跑,这就是“与众不同”之处。好生培养,这就是“气度”啊。秦淮八艳里柳如是是被怎么评价的?举动颇有侠义之气。这样的女子,能不独特,能不吸引男人么?
沈玉楼越看越喜,一拍桌子:“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教你本事。你长大了给我挣银子。我也不是那等不好说话的,你攒够了银子就能赎身,也别总想着逃跑。我这院子里人虽少,三五个侍从,还是看得住你一个小丫头的。你不如好好听我的话,我把你培养成那苏州府数一数二的好姑娘,让你天天穿绫罗绸缎,见达官贵人。然后从其中选一个最好的嫁了,你说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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