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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卫兵急匆匆地奔过来,贴到劳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劳特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倏”地站起身来,向葛博和海亚一鞠躬:“对不起海亚王子,特使阁下,我有些急事要去办,先失陪。”行礼告辞。
马车一溜烟往战俘营方向飞奔,车夫摔着马鞭高喊:“让开,快让开!”
“怎么会这样?”劳特忿忿地想,刚才那个士兵对他说的是,战俘营里发生囚犯小型暴动,被派进去的两个特勤被围住殴打。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劳特的脑海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蓝廷,一定!
果然是蓝廷。
劳特派出几个士兵,装成被俘的军人,混在战俘营里,是想随时掌握战俘们的动向,获取一些秘密情报。这一招很好用,毕竟战俘营这么大,被关起来的大部分都属于不同部队,谁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只要少说话,小心一点肯定没有问题。时而借审讯的机会把士兵带出来,了解掌握的情报。
用这种方法,劳特得知了埋设炸药炸毁铜门大桥,致使爱得拉司令死于非命的真正凶手,并很快处以极刑;两次粉碎了战俘们越狱的企图,予以严厉惩戒,为首的直接处死;探听出摧毁繁城炸药库的作战计划,提前埋伏,消灭了敌人潜伏在繁城的一个小队;甚至被锯断双腿的费西朗少校的真实身份,也是靠这种方法暴露出去的。
这一次,是蓝廷。
事后劳特回想,自己还是太小瞧这个年轻的上尉,没想到只有短短近一个月,他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蓝廷没有直接命令谁,他只是提出一个极为可行的建议。劳特掌握情报如此迅捷,又如此准确,说明这个内奸离自己不远,很可能就在C区;因为怕闲聊之中身份暴露,这个人一定不爱说话,很沉默;会经常被审讯,甚至刑讯,以混淆视听;他“被俘”的时间肯定不会很长,谁也不会在这么个肮脏的地方装囚犯装个一年两年,更何况时间越长越有可能暴露。
蓝廷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多维和盖尔,从他们自己的牢房开始,一个人一个人过滤,谁也不能轻易放过。原属于哪个部队,什么级别,直接领导是谁,主要领导是谁,参加过什么战役,当时情况如何。A大队的询问A大队,B大队的询问B大队,F集团军的询问F集团军,谁都无法了解的,就让那个监牢中已经确定身份的级别最高的长官做出判断。
另一个调查方向,就是掌握谁曾经问过葱岭失守的消息来源,然后准确得知蓝廷这个名字。毕竟传言有一定的特殊性,就是越到后来越无法知道根源所在。
两个方向都很凑效,暗中调查蔓延程度之快,之广,让蓝廷都很吃惊。都是战俘营中的难兄难弟,不由自主已是同病相怜,谁也没想到其中竟还会有内奸。这无异于喉咙里的鱼刺,眼中的沙粒,必除之而后快。
最后确定两个人肯定是,八个人疑似。其余的事情根本不用蓝廷理会,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士兵,暴力和仇恨已经深深刻在骨头里。一个囚室的犯人们咬牙切齿一窝蜂地涌上去,铁链勒,铁拷砸,脚踢拳擂。刚开始那人还大声求饶,哭爹喊娘,没过一会就只剩下野兽般的惨叫。狱卒们惊慌失措,提着警棍打开牢门冲进去。犯人们已经疯狂,对挥过来的警棍不管不顾,红着眼睛狠狠盯住面前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其他囚室的犯人们山呼海啸地齐声高喊:“打死他!打死他!”
等劳特急赶慢赶地带着卫兵奔过来,一切都结束了。犯人们四下散开,露出当中那团已经看不出样貌的血肉。狱卒们木愣愣的,感到惊恐而又恶心。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散到牢房外,居然变淡了。呼喊声戛然而止,没有人说话,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劳特脸色黑得像锅底,他猛地一回头,寒芒一样刺向蓝廷的眼睛。蓝廷就站在那儿,站在一条条的铁栏后,带着手铐,静静地和他对视,目光冰冷而讥讽。他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战俘营墙壁和灯光形成的阴影里,像一个神祗。
“战俘营出事了。”林赛伸手比划,“听说死了几个人,是劳特派进去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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