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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楚言才说出了自九重殿沦陷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九重殿其余人如何了。
秋槿早已身中剧毒,又负了伤,此刻只能依着冰冷的山洞石壁,惨笑回道:“他们,他们一个也没出来。”
“……一个也没出来?”楚言黑发散乱,双眼失了焦,恍惚间忽然低声问道,“那,那阿刃呢……?”
秋槿浑身一颤,仿佛被惊雷劈中一般。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脸,看着楚言的目光犹如见了鬼一般。她声音发抖:“主上,您问的……谁?”
楚言看着秋槿的表情,迟钝的脑里搅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慢慢吐出一口气,修长手指疲惫地抚上额。
哦,是了,墨刃早就不在了。他怎总是忘了这事呢?
秋槿却紧绷着身子,直愣愣地看了楚言半天,突然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哆嗦着摇晃着楚言的衣袖,泣声道:“主上,求您快醒醒吧……您醒醒,张眼看一看……白华是奸细,九重殿破了,我们的人全或死或降……江湖上没我们的容身之地,墨大哥一年前的今日便死了,奴婢也再陪不了主子几个时辰了……主上,您快醒一醒啊……”
楚言听着忠心侍女的绝望泣语,心里一寸寸凉下去。
再也无法逃避了。原来,这就是他楚言落得的下场,活该的下场。
他一向自视甚高,却为一个白华蔽了眼,十年养了条斑斓毒蛇。可笑的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竟不记得当初是怎么爱上白华的了。
楚言忽然又想起墨刃来。如今再没什么可质疑的,到底是他错了。
“秋槿,”此时楚言忽然不急着逃亡了,他叹道,“与孤说说墨刃的事吧。”
侍女应了,有些话她已经在心中埋了太久,不甘心就这样带入地底下。她想在死前为那位被冤枉的侍卫讨一个清白,还有一份来迟了的主子的怜悯。
楚言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他此刻仿佛是五脏六腑都被人往死里掐着,每一寸都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自己曾一剑废了墨刃丹田,使其二十来载修为毁于一旦。可他不知墨刃竟被白华以自己名义断了全身经脉,非但再也没有一丝练武的可能,更是成了连常人都不如的废人。
他不知墨刃被逐后在偏殿遭那些粗鄙的下人们百般羞辱折磨,生不如死。
他不知那一次次的责罚令墨刃新伤叠着旧伤,全身上下五脏六腑几乎无一处不落下病痛。
秋槿说,她最后一次偷着探望墨刃时,他正不知高烧了第几日,唯一的一条破被褥被一个小厮故意踢下了床,只能发冷得蜷缩成一团咯咯地抖着牙痉挛着。他烧的意识不清,喃喃念着,水……水……
那小厮却故意拿了一壶清水,在他眼前缓慢地尽数倾倒在地上,趾高气昂道,想喝水,来舔呀。
一句句的真相,几乎将楚言的心一丝丝扯碎撕裂了,赤条条地扔在滚烫的油锅里翻滚煎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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