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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解:“皇祖父和父皇待姑姑不薄,戴罪之身还能在两江享尽荣华,便是这公主府一隅随便拎出来哪样放到京都府都能称为奢靡……小六想不明白您还有什么不满?您还想要什么?”
昌平笑着看戏,没有丝毫被问罪的紧张,连霍昭汶都不知道她究竟哪来的底气,难道真不怕死?
“你问我不满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过得足够好?为什么都觉得太后和皇帝待我不薄?孤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嫡长公主,当年盛宠,连八皇兄都不及我!你以为这一两百金的茶是好茶?当年在公主府,它连洗脚水都配不上!看那香云纱、南海珍珠垂帘,不过是堆积在府库里落灰的小玩意——我大景朝富有四海,我是中宫所出,唯一的嫡长公主,天下万民合该供养我!不过是个平民女子,空有才女之名,一个妾室和妾生子,我毒杀了又如何?生杀予夺,本就是孤与生俱来的权利!”
饶是生于皇权、长于皇权之下,高人一等的思想根深蒂固的霍昭汶也惊讶于昌平奴役万民、草菅人命的想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昌平冷笑:“你扪心自问,你信过吗?你们这些皇子王孙都是羽翼渐丰的雄鹰,野心勃勃,与生俱来的权利、地位怂恿着你们,去看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去争夺它,所以你们结党营私,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权利倾轧的时候就没想过枉死多少无辜?你享受着老三这些年的经营,挥霍着他利用两江科场舞弊挣来的钱和经营来的关系,帮助你在冀州军扎根,让你得以钦差的身份到两江、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枉死多少无辜的学子?多少百姓费尽十年二十年,好不容易供养出一个能够光耀门楣的学子,结果像只蚂蚁一样惨死你们争权夺利的斗争下?你替他们喊过冤吗?你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你现在怎么不去死?”
霍昭汶握紧茶杯,既有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恼羞成怒,又有觉得昌平不知死活而心生嘲讽和厌恶。
“诡辩。”霍昭汶:“皇权斗争、官场是非,自古以来未曾停歇,追逐权利是人的本性,我劝不了别人向善,也没有背负他人作恶本性的善心。学子参加科考是为了当官,本质也是追逐权利,既然参与进来,自然必须承担出局的风险,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有可能面临的结果,和我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国法国法,国家法令,是为了规束最基本的作奸犯科,没有因作恶者获利便是犯罪的律法。我不犯法,何来同罪之说?”
霍昭汶犯下茶杯,抬眼看向昌平:“倒是姑姑以身犯法,千刀万剐怕不足以平民愤。”
昌平若有所思:“你比太子聪明。”
霍昭汶:“太子端方稳重,高瞻远瞩,更是御下有方,小六何德何能可与太子比拟?姑姑莫被偏爱迷了心眼,失去判断力才好。”
昌平笑得非常愉悦:“你还比他谨慎,不愧是皇兄中意的储君人选。”
霍昭汶语气很平静:“姑姑慎言。”
昌平看向戏台,声音也很平静:“可是小六,你杀不了我。”
霍昭汶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便有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顿时脸色剧变,扭头瞪向昌平,似乎惊讶于她的心狠手辣。
所谓无毒不丈夫,她倒能与之媲美,还更胜三分。
抬手,霍昭汶低声一句:“带一路营兵前去……”看了眼昌平,他说道:“前去支援。”
那人点头,离开公主府赶回旅店回复来请求支援的暗卫,速速领一路营兵赶去采石场。
昌平唇角带笑:“是赵白鱼?”
霍昭汶虚心请教:“姑姑从哪里看出是赵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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