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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迁他们到底不在南京文哥儿也只是收敛了一两天又开始到处撒欢。
随着七夕将近,何景明他们也再次在南京城里走访起来。
何景明记得王磐写的那首《朝天子》,知晓官府摊派下去的劳役对百姓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这次文哥儿在江南搞各种活动并重修南京皇宫,他有些担心这些事会不会也被摊派到百姓头上,便穿上短褐衣到南京各处走访。
为了重建南京皇宫,中标商贾都各显神通,何景明甚至还见识了热闹非凡的运河大规模流送木材盛况。伐好的木材要运到南京来是不用船的,直接随着水流一路漂送至目的地。
何景明以前埋头读书,鲜少看见这样的情景,等到从远方飘来的木材都运输到码头上后他才与那些热得大汗淋漓的“排子工”闲聊。
所谓的排子工,指的就是负责流送木材的“赶木人”,他们得随着木材随水而上或者随水而下,克服沿途的所有艰险把木材送达目的地。
何景明道:“听起来可真不容易。”
与何景明闲聊的排子工咧嘴笑道:“我们都做熟了,就算不修皇宫,也要给造船厂送木头哩!”他还夸耀起自己过人的勇力来,“造船要用的木头更粗更大,一般人都运不来,许多船厂当家时常指名让我来送!”
当然,这话纯粹就是自夸了,他再有能耐也不过是在自己负责的那段河道里放排而已,从伐木场运送到目的地需要数不清的排子工熟练配合。
他们一年到头基本都在水上漂,还得时刻打起精神关注沿途水况,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险,有些河段稍不注意便会出事。
何景明便问他们放一趟排能拿多少钱。
结果并不多,只堪堪够一家老小吃个半饱。
“婆娘在家里种地织布也能攒些钱粮,咱夫妻齐心一家老小便饿不着了。”那排子工乐呵呵地道,“我还能给家里弄点木头,咱家盖的房是村里最结实的。每到七八月的狂风暴雨天别家屋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只有我们家的屋子不会倒。你是不晓得哩,上回连里正都托我给他们带木头盖新房!”
许是因为常年得在水上独自飘荡,排子工遇到愿意听他闲叨的人话便格外地多,何景明只是简单地问上几句,他便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分明是又苦又累的活计,在他嘴里倒成了一等一的好营生。
像那些负责伐木的、归楞的、推木头下河的,全是只会卖力气的笨人,只他们这些排子工身手最灵活、做的事也最要紧,十里八乡的人都得来羡慕他们。
何景明听得心中百味杂陈,到这一刻才深切明白为什么文哥儿说这一条条河道维系着许多人的生计。
对他们而言这点微薄到许多人根本看不上眼的酬劳,已经是他们赖以供养一家老小的活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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