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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紧接着又低声提起程世福的前程来,虽竭力克制,但还是欢喜得握着茶盏的手都有些抖:“阿蕴你也别伤心,这回见不到面,或许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些呢!我听那位额楚大人的意思,太子爷似乎有意要给你阿玛在六部寻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以后我们全家说不定都要搬到京城来!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但你阿玛偏偏那酸骨头又犯了,还不大高兴,悄悄地和我说他又不是那等卖女求荣之人,他一辈子在七品上头打转,也从没想过拿女儿的终身去买官,若是这样,这官升得有什么趣?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不要在外头露出半点,等会别叫人听去了,倒害了你。”吴氏说起程世福也是头疼,“你阿玛有时比怀靖还像个小孩!”
吴氏说得这算客气了,她有时候真想揪着程世福的耳朵把他丢进水缸里洗洗脑袋,真不知那头脑里装得是棒槌还是浆糊,有时矫情得可笑!
什么叫卖女求荣啊,那是太子爷爱屋及乌,想要抬举闺女的身家,要不然人家想卖女求荣,人家太子还不稀罕呢。
他怎么想不明白呢,他好了,程家好了,阿蕴在宫里也当有了依靠,不会轻易受人磋磨。虽说皇家大过天,但凡他要是出息点,太子爷也要顾念的。
这是相互帮衬相互支撑的好事,偏偏钻那牛角尖干嘛?吴氏把程世福好一顿责骂,这才叫他转过弯来,不再提这些话。
程婉蕴知道自家阿玛的性子,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父亲,但有的时候的确消极了些,软弱了些。
她便笑道:“这个家多亏了额娘尽心操持,否则任由阿玛一个人,这日子还不知得过成怎么样呢!回去了额娘便让他将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没在太子爷跟前为阿玛求过恩典,太子爷也从没在我跟前提过这事儿,既然是他安排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如今我入了东宫,咱们全家便都是太子爷的奴才了,想让阿玛进六部,八成也是太子爷想用几个自己的人,让阿玛安安心心地效忠太子,别的不要多想。”
吴氏谨记在心,又觉着程婉蕴的谈吐风度都与在家里时全然不同了,不由感叹道:“阿蕴如今真是长大了,眼界也不同了,这些我就想不到,只知道劝你阿玛少读些酸书,别把人都读酸了。”
程婉蕴又是微微一笑,在宫里若还不懂眉眼高低的话,这日子她也不用混了。
“婉荷婉燕都做了针线给你,还给孩子做了几件衣裳和鞋子。”吴氏将带来的包袱解开,她带进宫的东西大概被翻查过许多次,包袱里的衣裳鞋袜摆放都有些凌乱了,但还是能看出两个妹妹用心之极,竟然比照着刚出生及一两岁的婴儿,一共做了有二十多件小衣服、小鞋子。
“咱们那有个规矩,孩子要穿旧衣服,因此都是额娘到处寻摸来的,专找那些孩子多又健康的人家,要了他们以前用过的襁褓布和衣裳改的。放心,额娘亲手浆洗过了,”吴氏看着程婉蕴的穿着打扮,如此富丽大方,便有些难为情,“都是上好的棉布,也有些绸的,但指定不如宫里的好。”
“这样才好呢,孩子贴身的衣物就要穿棉的才舒服,宫里绫罗绸缎多,反而这样的料子倒难寻,额娘费心了,”程婉蕴并没有任何嫌弃,她记得前世孩子的衣服都得标榜100%纯棉,还卖得格外贵。
吴氏见她真是心无芥蒂,心里更高兴了,又细细问了程婉蕴怀有身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腰会不会酸?腿有没有肿?胃口好不好?又告诉了她许多过来人的经验,两人一直说到要传膳的时候。
官嬷嬷进来问晚膳怎么用,吴氏这才一拍手,想起来:“额娘给你带了酸笋、臭鳜鱼、毛豆腐来,就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吃得惯……”
“吃得惯!吃得惯的!”程婉蕴一听这些吃得眼都冒绿光,急切道,“额娘东西放在哪里?我叫人拿去膳房,咱们今晚就吃这个。”
“宫里的厨子只怕做不出正宗的徽菜味道,”吴氏笑着站起身来,挽起袖子,“额娘亲自给你做这几道菜,等着——”
“那女儿也不客气了,偏劳额娘了。”程婉蕴亲昵地挽着吴氏的胳膊出去,让青杏、碧桃陪伴她去膳房做菜,身边留着官嬷嬷和红樱伺候着。
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最喜欢吃吴氏做的菜了!
吴氏这个继母在家虽然有些偏心,但她做菜的手艺真是好,程家不算富裕,家里只雇了一个厨娘,每到过年、过节或是宴请宾客的时候便安排不过来,这时候吴氏就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她是土生土长的歙县人,做徽菜可正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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