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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从那扇打开的车门进入车厢里,老板娘从副驾驶打开的车门上车。正驾驶座上的司机正在吸着烟说:“你去往后排的闲铺上。”
柳树借着车辆顶棚上的灯光看到客车上的客人还是很多,车辆两侧都搭建着上下两层的床铺,车辆前边的上下铺几乎占满乘客,只有后边还有闲置床铺。
他不仅对司机说:“师傅,我去往嘎里哈图,我现在就要把车票钱交给你们。”
司机摆着手说:“车辆急于往前赶路,你的车票钱在路途中购买。”
柳树就顺着通道向着后排座位行走时,他听到车门关闭声后,随后那位老板娘说:“这么远才捡上来一位,你赶紧开车。”
柳树还没有走到车辆的后排时,车辆突然间就行驶,他的身子向前倾斜个趔趄,他总算坐在车辆后排左侧的床铺上,他坐稳后才看到后排还闲置着几上下铺。他镇静下来后不仅打量起客车上的乘客,车辆前排铺位上或坐或卧的乘客都很陌生,他并没有看到熟人,他紧张的心绪才略微安稳,随着车辆顶棚上的灯光熄灭,车厢中就处于朦胧状态。他对车辆前行速度感到不适,他摘下背着的挎兜放在床铺下,他把脱掉的那双黄色胶鞋还放置在床铺下,他就侧身躺在床铺上。床铺上放置着枕头和毛巾被,它们是车主为乘客在床铺上休息所准备。他拿过轻飘的枕头放置在床头上,他侧身就躺在床铺上,他的脸正对着车辆下层的玻璃窗,他用手紧缩窗帘打量着车外的景致,车辆在杨柳庄的西头并没有停车,车辆已经到达距离村庄很远的石桥上,柳树看到那条宽阔的大东河水流的流淌,天色还是没有发亮,石桥这侧并没有行人车辆往来,大客车的前灯光仍然明亮,大客车的汽笛声不再鸣响,他隐隐听到老板娘正在和司机的说笑。他知道大客车还要经过很多村庄才能到达旺县城,车辆还要经过山区中的远宁县城,远宁县城就靠近高耸的万松坝大山梁,他听柳林说出万松坝大山梁的山路曲折陡峭,大客车只要是经过万松坝大山梁就到达草原地带,嘎里哈图镇就在草原地带上,嗄里哈图就是蒙古族地名。
柳树为这次打工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他把居住的房屋和院落收拾干净,屋门和院门的钥匙交给年迈的母亲管理,母亲是和弟弟柳根全家生活,母亲已经接近七十岁年龄,柳树和柳根他们全家分家单过,柳根和他的年龄相差四岁,柳树有个妹妹已经出嫁,柳根和他妻子才刚刚结婚两年,他们夫妻还没有生育孩子。柳树的房院就由母亲和弟弟照看,他家的院落中还有着小型菜园,母亲和弟弟他们要去捡菜薅菜,柳树的承包地已经交给弟弟种植。他对自家的房屋土地没有后顾之忧,他这次才毅然决然外出打工,他要还清所欠下的所有债务,他往后才能坦然返回家乡。他从玻璃窗向外观望时,路边杨树柳树朦胧地不断向后退去,大客车颠簸又令他眼前感到迷离,这几天因过度劳累身心感到疲惫,大客车已经远离杨柳庄后,他不仅长长舒展一口气,他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解脱感。
柳树熟悉车辆所要经过的村镇,他就无心再向车窗外探看,他紧闭双目养神,他斜躺在床铺上感到无比惬意,他想用静寞状态缓解身心疲惫,他想着用睡眠来打发旅途时光,他翻来覆去还是难以入睡,车厢内的乘客无人说话,附近床铺上还传来乘客的鼾声,驾驶室不断传来男女说笑。他猜测大客车中途要在某个县城中停顿,车上的乘客可能要下车去吃早饭。他已经吃过早饭,他还往背兜中装上水杯,在沿途口渴就要喝凉白开,他要去往柳林居住的房屋中吃晚饭,他沿途上不给柳林打手机,大客车在嘎里哈图进站后,他才能给柳林打手机,柳林就会亲自开着拖拉机接他,他要乘坐拖拉机到达柳林的住处,他还要在柳林居住的房屋中居住一晚,转天他还要跟着柳林去和雇主见面,他认为自己能够胜任牧放羊群的营生后,他才能和雇主签订雇用协议,如果在这件事上双方谈不妥,他还是要依靠柳林给他联系其他雇主。他这次外出打工有很多不确定性,他还是有坚定的信念,这次背井离乡就是要出卖劳动力,他要靠体力打工挣钱还债,他打工只能服从雇主的安排和管理。
柳树无论如何在床铺上似睡非睡,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乘客的大声说笑,车辆前铺位上传来女性乘客的笑声,笑声如银铃般清翠,他不仅起身坐在床铺上,他揉过睡眼惺松的双眼后,他透过车窗已经看到外边已经天光大亮。他不仅从腰串子中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一刻,他把手机又装在腰串子上后,他看到车窗外出现了高耸的楼房,临街的楼房前脸还有着各种广告牌,商铺店面前边的马路人来人往,大小车辆在穿梭行驶,人行道上出现行人和摩托车,他这才知道大客车已经驶入达旺县城,大客车只是没有从这座县城的主街道上行驶,它是从这座小县城的外环道路经过。柳树这才知道刚才还是在床铺上熟睡过,不然大客车不会这么快速就到靠近达旺县城的边际,他还是被车辆上男女乘客的说笑声所惊醒,车窗外的景致令他懒散的心情为之振奋。他经常来往这座达旺县城,他熟悉县城中的大街小巷。他的家乡杨柳庄是个小村庄,距离村庄十多里地有着沿河镇,杨柳庄算是沿河镇所管辖的小村庄,沿河镇又归达旺县所管辖,达旺县周围有着几个很大的乡镇,每个乡镇中都有着很多村庄。按行政单位来说,杨柳镇算是达旺县政府所管辖的小村庄。村庄里的人说是去往城里办事,大多指来这座达旺县城中办事,柳树知道村庄中有几户乡亲全家搬到这座小县城,还有几户人家在这座县城中投楼,他们是为没有结婚的儿子所准备的楼房,柳树前些年也曾有过在这座县城中投楼的想法,他现在只能是发出无奈的叹息,他混到这种境地要比一无所有还窘落,他身上还背负着债务。柳树不仅用手再次揉动模糊的双眼,他又再次看到车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观,他只能是面对眼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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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客车在达旺县的外环行驶时速度突然间有所减缓,柳树看到车头已经进入一家饭店的门脸前,这家饭馆有着原野景观的大招牌上红色字体很艳丽,红色的字体是“乘客旅馆”。这家旅馆孤零零的三层楼房显得单调,这座小楼离其它的几座楼房很遥远,只不过是这栋楼的周围很宽阔,楼房距离外环的主干道路并不是很靠近,旅馆前边宽阔地带上还停着两辆大客车,还有几辆大货车在宽阔的场地上停放。大客车的后排玻璃上粘贴着艳红字体,字体的内容是起始发车地点,这两辆客车显然是发往不同城市,达旺县城周围有着很多主干道,条条道路都通往不同的城市和乡村,这家旅馆所处的地带正是几路岔口地带,这家很独立的旅馆就会有很多客户。大客车终于停在旅馆前的宽阔地带上,车厢里的乘客就七嘴八舌说起话语,车厢顶层床铺上的乘客都从各自卧铺到达过道上,车辆的前门已经打开,老板娘在车辆前头大声说:“咱们已经到达达旺县城,你们该上厕所的上厕所,你们该吃饭的去吃饭,车辆在这里站脚后,车辆再行驶时中途很少停车,达旺县城下车的乘客就在这里下车,车辆不再进客运站。”
柳树看到在车辆门口的乘客已经下车,这个车辆上还是有着二十多位乘客,柳树还是最后走下的车辆,他是不去往旅馆的餐厅中吃饭,他在车辆上就看到那处低矮的公共厕所,他要去往公共厕所方便。他走下大客车后,车辆一侧的包裹箱的门子已经开启,两位中年人正从包裹箱中卸包裹,还有辆小型出租车停在侧门不远处,那位司机正在旁边和他们搭讪,两位中年人最后同意搭乘那辆出租车,司机就打开出租车的后背箱,他帮助两位中年乘客把包裹放在后背箱中,两位中年乘客就进入出租车。出租车快速离开后,老板娘就摁动了关闭包裹箱的侧门。
柳树靠近她的身旁说:“我现在就要给你车票钱,我从杨柳庄上车到达终点站,我的车票是多少钱?”
老板娘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车票钱是伍十元。”
柳树就从腰串子中拿出一张伍十元钱递给了她手上,她把那张钱装在背挎的票据包中后,她就扭身向着餐厅的门口走去,大客车上的二十多位乘客正向着餐厅门口走去,餐厅的门口又走出来十多位人员,他们是其它两辆车上的乘客,餐厅一楼的玻璃窗上还粘贴着餐厅所经营的食品。柳树身旁不远处有俩位刚下车的女性在大声说话,柳树看出她们的年龄不过三十岁。那位背着挎包的女性手里拿叠钱在比划,她拿着钱要递给那位身材矮小的女性说:“这是我借你的钱,我现在有钱就及时还你,你不要再躲闪着不接着,我把钱还给你心里才安稳。”
那位女性躲闪拒绝地说:“大姐,那天算是我请你的饭钱,我压根就不打算要,你还是收回去。”
背着挎包的高个子女性说:“妹子,饭钱是饭钱,我借你的钱就该还给你,我要讲诚信。”
她们相互间的话语令柳树感到脸热心跳,他不想再旁听她们的话语,他更不想观望她们相互间推辞的场景,他迈动着步伐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他不仅抬头向着天空中眺望,蓝莹莹的天空中并没有云彩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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