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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但爸爸现今脑袋清楚时刻有限，也是无法不自私了。

好在我的女儿明明，既有母亲的豁达乐观，又有我的上进勤勉，更具备我与你妈均不具有的才华与聪敏。天地是为你敞开的，明明。

从前你不愿接手致禾，我想我的女儿，即使没有父辈的托举，也必能开辟自己的道路。因此我嘴上抱怨，心中却极为你骄傲。这话放在以前我是不敢当面对你说的，因为我知道你又要翘尾巴了。但当你阅读此信的时候，我倒希望你能始终翘着尾巴，不必夹着尾巴做人，亦不必垂下尾巴逢迎。

你最近与小川走得近，当爸爸糊涂了不知道，不料有人偷偷与我告密吧。

小川人品正直，虽说家中有负累，但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我唯一担心的是，你自小心高气傲，长大后有所收敛，但知女莫若父，爸爸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爸爸也觉得，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配得上我闺女，什么小路小川，都不过如此。

但爸爸始终支持你的选择，尊重你的意愿，也希望你始终跟随自己的心声。若有一天你觉得经营致禾压着你喘不过气，也尽可以放下。

致禾不是爸爸的心血，我的女儿才是。

爸爸

十月九日于西潭】

纸张在我手上显出褶皱，我才意识到自己握的力气太大了。视线不知为何像糊上了一层窗纱，看不清字迹，过了几秒，“滴答”一声，转瞬间窗纱被短暂地揭开，我看到纸上落了一滴雨。

脸颊滑落液体，留下黏人的湿润感，我反应过来这是眼泪，很久没见了。

我不是个爱哭的人，小时候摔跤受伤干嚎不掉眼泪，长大后与人争执，愤怒抑或是其他情绪也比悲伤要多。爸爸去世是我哭得最凶的一次，但哭过之后，又觉得不会再有比这更难的事让我失控。

我心中的城墙被垒得很高很高，固若金汤。眼泪是无用的，眼泪只对无条件爱你的人有用，我这么对自己说。

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已经离开了。

而我对爸爸的承诺，我让他相信赵小川像他一样爱我，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我，当人被这样爱过之后，一点点的爱是无法放在眼里的。

我只是误以为赵小川比其他人都更爱我，如今才知道他的爱也是有私心的，是软弱无力的，既不牢固，也不长久。

即使如此，为什么我还是不愿意放开他呢？